“葡萄美酒夜光杯”,唐代诗人王翰的诗句里藏着葡萄穿越时光的甜。古画中那些青紫相间的葡萄,带着晨露的润泽,透着盛夏的饱满,在画家的笔下永远鲜活着。如今细看这些画作,仿佛能闻到藤蔓间飘来的淡淡果香,而这香气背后,藏着一段悠久的葡萄故事。
一般认为,葡萄是张骞出使西域后才传入我国。但最新的考古发现改写了这个认知:在河南二里头等几十处遗址出土的葡萄属种子证明,早在1万年前,古代先民就开始利用本土葡萄属资源。这些发现揭示了一个有趣的事实——当西方欧亚种葡萄传入后,它与本土品种和谐共存,共同丰富着中国人的生活。
这份对葡萄的钟爱,在历代画作中得到了生动诠释。
宋代林椿的《葡萄草虫图》,堪称工笔精品,将葡萄的鲜活之态巧妙凝于方寸之间。画中葡萄累累垂挂,颗颗饱满,色泽诱人;藤蔓蜿蜒伸展,绿叶层层叠叠,透着蓬勃生机。
最妙的是藤蔓间藏着的小热闹:蜻蜓稳稳歇在枝头,像枚精致的小别针。蝈蝈正顺着叶背悠悠爬行,细长的触角晃来晃去,似在打探周遭。螳螂敛翅站立,半抬的前足紧紧绷着,俨然一副“不许碰我的葡萄”的模样。角落里,蝽象悄悄伏在枝上,像在玩捉迷藏。
这些灵动的小生命与累累葡萄相映成趣,在画家纤毫毕现的笔触下——叶脉的纹理、虫翼的薄透都栩栩如生,共同谱写着时节的生机乐章。这般细腻的观察与描绘,恰是宋代院体工笔画的妙处所在,淡雅的设色间流淌着对自然最真挚的礼赞。
明代周之冕的《葡萄松鼠图》,则与林椿的工笔风格不同,此作以“钩花点叶法”兼工带写,既不失形象的真实,又得笔墨活泼之趣。
繁茂的葡萄藤肆意延展,如天然的绿帘缠绕交错。叶片墨色浓淡相宜,透着盛夏的蓬勃生机。串串葡萄或紫或绿,饱满圆润,仿若在藤间轻晃。
一只松鼠攀于藤上,蓬松长尾翘起,身姿轻盈。它圆眼紧盯葡萄,神态专注又透着几分急切,似在盘算着该先尝哪一颗,那模样活脱脱是被这夏日甜果勾住了心,让人忍俊不禁。画面下方,荷叶与红蓼、荇藻于水塘相依,为整幅画增添了几分闲适。
时光流转,葡萄的甜蜜仍在延续。如今,浙江省农科院的“天工”系列新品种,让“吃葡萄不用吐葡萄皮”成为现实。其中,深蓝色的天工墨玉形似蓝莓,连皮吃酸甜可口。绿莹莹的天工翠香蜜裹着水蜜桃香,无籽不掉粒,果皮无涩味。这些被专家誉为“口香糖葡萄”的新品种,将古画的鲜活生机化作唇齿间的甘甜。藤蔓上的故事,就这样在味蕾上开出新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