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履生 净若清荷 34.5×46cm 2021年
2025年5月29日下午,友人夫妇上门喝茶畅聊。友人前几年心脏出了点状况,现在已经警报解除。我也曾经与癌狭路相逢,较量之后,也算是“勇者胜”了。两人都自我感觉不错,互相打量,也觉得对方精神状态很好,于是破例开了一瓶红酒,小酌一口,由衷喟叹“活着真好,健康第一”。
这时,突然接到《美术报》一位老同事微信:“斯总,说是陈履生老师已经没了。刚刚走。”我惊呆了,不敢相信,回复说:“竟有此事?太不可思议了!”并立马私信王平,问:“真的吗?”王平回复:“真的。病逝。”
我为友人事先写了一幅“寿而康”,便对友人说:“健康长寿,真的最为重要,我的一位同龄人刚刚走了。”
陈履生1956年生的,比我年长1岁,同龄人。五十年代出生的那一代,真的老了,且行且远,渐行渐疏,逐渐故交零落了。
陈履生兄走了,远远地,我默默为他送行——倾情艺履,无愧平生。
待到友人夫妇告辞,我却静不下心来,我查看公众号上曾经写到过的有关履生的文字图片,辑录如下,以寄长思:
在众多的美术界酒友中,陈履生是值得一说的一位。我和他认识比较晚,可谓久闻其名,先睹其文,再识其人,乃成好友。我在《美术报》当总编时,王平建议并邀请他在《美术报》头版开辟“陈履生观点”专栏,我自然欣然同意。他的文章,个性鲜明,大胆泼辣,大有“辣手著文章,铁肩担道义”的风骨,深受读者欢迎。他是大忙人,能够如此坚持开专栏,说明文思如涌,出手很快;非常勤奋,笔耕不辍。我自己后来曾在《书法报》等报刊开辟专栏,深知这样的笔耕,如果不是自身爱好,喜欢有感而发,是绝不会这样做的。
我和陈履生,一直到我卸任总编,两人居然还没有见过面,他也只是从王平那里听到过我的一些情况。第一次见面,是在他的第一本美术报“陈履生观点”结集《剑走偏锋》出版首发时,在杭州的一个座谈会上,我也参加了,讲了几句,两人这才对上号。令我出乎意料且分外感动的是,他在前言中以较大篇幅谈到了我。两人似乎有点惺惺相惜的味道。从他的发言中,我感受到了他的耿直坦荡、爱憎分明、古道热肠的文人性情。我知道这应该是陈履生的文人本色。
我认识到陈履生的酒风,是在我到浙江美术馆之后。此时,他已经从中国美术馆调任中国国家博物馆副馆长。有一次浙江美术馆搞了一次全国美术馆馆长论坛,他参加了,但是,买了晚上返京的机票,吃晚饭的时间非常紧张。那时,尚未严格“禁酒”,那天,我看到了他可爱的喝酒作风。晚餐安排在“杭州乐园”,参加人数较多,人们陆陆续续进场,开席比较晚,他因为要赶飞机,有点急不可耐了,便在进门第一桌率先坐下,看到有熟悉的酒鬼,就大声招呼“来来来,我们坐下先喝。”而后反客为主,大声招呼服务员拿来白酒,用玻璃杯给在场的人一一倒上,热菜还没有上,他就催促着开喝,频频举杯,一饮而尽。看到有人喝得不主动,或者不会喝,而发现有会喝的进来了,便大声吩咐“某某,你不会喝,离开,到其他桌去。某某某,你来,和我们一起喝。”就这样,热菜还没上,就已经喝了不少。他一边喝,一边看手表,时间一到,整个宴会气氛刚刚才起来,他便悄然告辞。我送他到门口,问“喝酒乘飞机没事?”他说“没事,正好在飞机上睡一觉啊!”
陈履生比我早一年退休,退休前,在广州搞了一次很牛的展览活动,在同一天时间,在广州城三个地方分别举办了三个陈履生艺术展览,一个书法展,一个绘画展,一个摄影展,我估计创下了中国展览史上的一个“第一”,应该说史无前例。
以上摘自2018年3月29日的公众号。2015年7月23日的日记也写到了他:
中午陈履生来杭,美术报做东,应邀作陪,得诗两首:
《乙未大暑江洲陈履生兄自京城来杭席间奉赠》
其一
契阔炎凉意若何,重逢百醉不言多。投缘最是江洲客,掷笔擎杯共浩歌。
其二
不绝油灯照夙兴,千年坟典苦相仍。偷闲借得西湖水,块垒浇平十丈冰。
自注:履生兄自署江洲,收藏油灯,建有油灯博物馆。
有意多钤印。钤平闲吟稿、湖畔闲云、天下知音何所觅、笃虚宁静、散怀、蔡家子、诸暨人、斯文、美在斯、平闲堂、斯、舜威、平闲堂主人斯舜威印等15方印章,如此钤印是第一次,聊与陈兄开玩笑耳。
我和陈履生接触不算太多,他给我的印象,可以用8个字来概括,这就是“才华横溢,不知疲倦”。他的“主业”是美术史论、艺术评论,写了多部重量级专著。书法、绘画、摄影是他的“副业”,却玩出了专业水平,同一天同时举办3个展览就是明证。特别令人惊叹的是他的“博物馆情结”,退休后他在老家江苏扬中市办了许多博物馆,包括汉文化博物馆、陈履生美术馆、油灯博物馆和竹器博物馆等,多到了我至今不知道具体数量,只知道已经形成了一个“陈履生博物馆群”。他还担任了江苏镇江市乡贤文化促进会首任会长。这该耗费多少精力啊,简直难以想象。
这几年我和履生兄很少联系,居然不知道他病了,且得的同样是癌症,否则,我们倒是可以“同病相怜”,做一些交流的。确实,如果我知道他得了癌症,一定会和他谈一些切身感受,最重要一点是,一定要“刹车”,让自己“停”下来,静下来,好好地修身养性。但我知道他的脾气,他是“停”不下来,“静”不下来的。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他生命的尺度停止在69岁,然而,他的艺术生命、学术生命,却是无法度量的。
吴冠中先生有一句名言:“想念我,就去看我的画吧!”
履生兄也一样,想念你了,就去看你的著作,就走进你的博物馆群,去看你艺术的结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