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画铭 纸本363cm×144cm×2 2025年
“嵩山多柿，每秋成熟时累累枝头，若明星焕烂，霜重而色愈浓艳，若红霞万朵，喷薄枝柯间。撷而品之，其味甘美醇厚。邑人更取以酿酒，一醉秋色。安得余年多暇日，长与此一山酡颜相伴耶？”2023年，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中国美协理论委员会副主任、中国书协学术委员会副主任李一在嵩山“写山”，以自作《嵩山多柿》记录秋山美景，呈现在近日于湖北美术馆举办的“一画心源：李一书法展”中。
本次由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书协、湖北美术馆主办的展览将持续至6月22日。展览以“摩崖：以山为寄”“绝句：以诗论书”“楹联：以联为寄”“札跋：以文论艺”四大板块，展出李一近年创作的诗文楹联、题跋手稿及“写山”系列作品，共计108件。
“李一书路以碑为主，兼采简、帛、陶文等民间书艺，成就了现在的面貌——有着北方人的厚重、敦实，也掺以圆浑，转折之处显示出他的风神。”沈鹏生前的评价，亦在展览作品中有所呈现：李一的作品以章草为主，兼篆、隶、楷、行诸体，既有气势恢宏的鸿篇巨制，亦不乏耐人寻味的小品尺牍；既有苍劲古朴的摩崖石刻，亦不乏俊逸浪漫的行草；书写材料既有传统的宣纸绢帛，亦不乏新颖的植物叶片；自作内容亦不一而足，自作诗文、书信往来、读书有感、碑帖题跋……在展览策展人、湖北美术馆馆长冀少峰看来，李一的创作是一种“视觉书写”，其“所传达出的神情流动、气脉贯通之态，兼具生动的气韵、慷慨之势，大字有山东大汉手拿琅琊铁棒高唱‘大江东去’之豪迈，小字又有种十八娇娘手持象牙笏板低吟‘杨柳岸，晓风残月’之婉约。”展览学术主持、中国美协主席范迪安则更为关注李一对书写内容的文化意涵和书写载体的多维实验：在陶土器皿、菩提树叶等载体上的作品，拓宽了书法的视觉形态，从而使他的展览不仅是一场书写的展示，更是一个展示书法融合创新、具有开放结构的视觉空间。
在中国文联副主席、书法家陈振濂看来，李一“横跨美术史书法史两界，视野开阔，于章草书式与摩崖书风独有钟情，而尤关注摩崖书迹之兼得空间环境之美，与岩石材料与斧凿锋切之美”。李一近年来从事“写山”艺术实践，先后创作曲阜石门山、重庆南山老君洞、青州南驼山、临朐嵩山和冕崮山五山摩崖书法。本次展览中的“写山”作品以2020年“写山——李一摩崖书法”后新写的齐鲁嵩山和冕崮山两山摩崖为主。
传统的摩崖书法既在书法的体例之中，又“超之象外”，形成具有中国文化特色的大地艺术、景观艺术、环境艺术、公共艺术。对这份文化遗产，业界往往高山仰止，引以为豪也敬而生畏，而李一敢于作实践的继承，在研究摩崖书法传统的基础上，开辟“写山”新路，把这一书法行为与当代文化使命结合起来。“这批作品内容上基于他对摩崖所在的地理环境、文脉传统等方面的研究，是在自然景观中增加文化主题的艺术创作，使摩崖书法成为景观中的文化标识、自然中的艺术形象。在人们漫步远行之时，他独攀山崖，于大块岩石上倾注自己的创造心力，既有更大空间的‘散怀’，还以一处处‘书丹’留下当代书家的歌吟。”范迪安说。
表面看来，“写山”也只是继承了前人书刻摩崖的旧习而已，“但其实在摹勒上石技术早已更新迭代为照相、扫描而后放大、上石，‘写山’已经逸出了我们的笔墨习惯以及审美经验”，展览学术主持、中国书协副主席叶培贵说。他认为，“写山”中亦可以看到李一艺术创作的“多样性”：并非字体多样性，而是他的创作探索在保留了宋元以来书家习惯的案头、传统学人当行的题跋、当代书家争竞的展厅之外，延伸到了更广大的生活空间。
“中国古代书法的观读，也并不局限于书斋。当李一的自作诗书写被镌刻于摩崖时，这种观读已完全置于自然景观之中，并随着季节轮转和岁月迁延凸显出时空观读的历史性与不确定性，人们在这些坚凝而粗糙的石表观读到的，是可触摸的柔毫与刀石相奏的金石文心。当人们择初春在齐鲁嵩山拾阶攀岩，忽在山隙松间观读到‘昨宵春暗度，草树露潜滋’的诗句时，那种人生的诗意可能是一种真正的忘怀了。”展览策展人、中国美协美术理论委员会主任尚辉所描述的场景，恰好如范迪安所言，“让我们看到了作为学者的李一和作为‘书工’的李一的双重叠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