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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过云楼到艺兰斋

        作者:核实中..2012-07-22 13:01:11 来源:现代快报
          刷新了古籍拍卖纪录的2.16亿元天价,北大与江苏凤凰出版传媒集团的争书事件,一场拍卖会把在岁月光影中渐渐远去了的过云楼重又推回到公众的视野。

            “江南收藏甲天下,过云楼收藏甲江南”。去年,在北京保利2011春拍夜场上,过云楼旧藏【元】王蒙《稚川移居图》以天价落槌。天价背后是文物收藏市场对过云楼旧藏的权威性的一致认可。

            如今过云楼旧藏已分散于各家各地。南京的艺兰斋藏有两幅过云楼旧藏书画珍品,明代“吴门四家”中沈周和仇英作品各一。《发现》周刊带各位读者去探寻艺兰斋所藏过云楼旧藏背后的故事,重温这两件艺术精品几百年间跌宕起伏的传奇身世和中国文物收藏史上的那些令人动容的悲欢离合。

            记者 李颖鑫

            过云楼

            誉之为“仇画第一”

            清光绪年间,一位文士模样的老人在苏州的精巧园林、亭台楼阁和画山书海间,伏案写道:“仇十洲江南春卷:前明正嘉间,吾吴诸名士追和云林《江南春词》三十八家,袁永之编辑成帙,乾隆《江南通志》所录《江南春词集》是也。此卷即当时十洲为永之补图者。淡设色,略以青绿朱粉点缀,而山明水秀,柳软杏娇,翠阁一重,红楼十丈,童子扫花而拥彗,蛮奴担榼而穿堤,以及白马青丝,寻芳陌上,乌篷画舫,载酒船头,真有‘堤外画船堤上马’意境。意十洲见衡山是图足以颉颃唐贤,故力避窠臼,与之競爽,足为仇画第一。卷首陈雨泉书‘江南佳丽’四字。后有石田、衡山、雅宜、酉室十家和词,皆见《江南春词集》。集所无者,惟黄姬水、张伯起两家,安得朱兰嵎重为楷录也?”

            这位文士正是名重一时的收藏大家苏州过云楼顾文彬。《江南春》卷长达7米,有“吴门画派”沈周、文徵明、王宠、文彭等十几位名家题跋。一生醉心于书画作品鉴藏的顾文彬在见到家乡先辈大家所绘《江南春》卷时,悠然神往当年故事,亦为作品艺术表现而折服、熏染,心境与画境欣然相通,并推崇《江南春》为“仇画第一”。

            他的后人顾笃球这样回忆自己的曾祖父:“顾氏家族收藏书画的历史,可追溯到我的五世祖,至四世祖顾文彬(1811-1889),尤其钟情古书画的收藏,他一生殚精竭虑,多方搜求,积累书画墨迹达到数百件之多,作品的时间自晋唐至明清,连绵千年,其中有不少为传世的赫赫名迹。为此,文彬公特意营建过云楼和怡园,在楼园落成后的第六天,他就辞去浙江宁绍台道的官职,返家燕居,沉潜于书画艺文之中,怡怡自乐。他在晚年精选所藏书画250件,编纂成《过云楼书画记》十卷,著录了他一生搜集、赏析、研究历代法书名画的业迹。”

            而顾文彬写下的那段话正是见于他晚年精选藏品所著的《过云楼书画记》。第二代过云楼主顾麟士则两次在《江南春》卷盖上了自己的收藏鉴赏印章,分别是位于图首的鹤庐秘笈朱文印和位于卷尾的顾麟士白文印。《江南春》卷与历代过云楼主渊源极深。

            中国古代私家收藏常常是“物聚必散,久散复聚”。顾文彬当年为自己的书画收藏楼取名“过云楼”,除含着视书画为过眼云烟的豁达外,也隐含有藏祚不永的担心。如今过云楼藏品已经散落,但过云楼对文化艺术的珍视与世守的精神却依然在传承。这幅被顾文彬誉为“仇画第一”的《江南春》卷在几经辗转之后重回到江苏,收藏于南京艺兰斋。

            过云楼旧藏

            《江南春》传奇身世

            《江南春》卷如此珍贵,它的命运却是几多波折。从它诞生以来的几百年间,厚重的时光投射在它身上的是一首波澜壮阔的交响曲,或低缓或昂扬,或呜咽或飘洒,始终不绝如缕,荡漾在江南的诗意风景之间,浸润在“群彦汪洋”的人文之胜当中,在书画作品的代代相传当中流淌着的是对文化传统的守望之魂。

            书画合璧:仇英以《江南春》图和沈周词

            《江南春》卷书画合璧,它的形成本身就是一则佳话。正如顾文彬在《过云楼书画记》中讲到的,先有《江南春》词后有《江南春》卷。中国人讲究呼应于天地时序的生活艺术,孔子以春“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为人生之乐。后代,文人雅士间常有春来聚会诗词唱和的风尚。元代倪云林的两首《江南春》词流传至明,当时沈周为之作和词两首,沈周的和词又被袁永之收藏,后袁永之请仇英补图。值得一提的是,彼时,沈周已经过世,沈周与仇英亦师亦友,感情深厚,可以想见仇英补图时的深切之情。大概非文徵明在题跋中所言“死生存殁之感”不能概括。仇英补图完成,袁永之又遍请吴中文士在《江南春》卷上题写所和《江南春》词。长长的《江南春》卷流淌着中国传统文化浓浓的情谊之美和精致风雅的生活艺术。

            生生流转:60枚印章里的《江南春》

            《江南春》卷出于一众名家之手,以后也一直在名家手中流传。考证《江南春》卷上现存的60枚鉴藏印章,大致可看出《江南春》卷在明清及民国时期的庋藏次序——诗人袁永之,“话雨楼”王任堂,“过云楼”顾文彬、顾麟士,“虚斋”庞莱臣。

            《江南春》卷大部分时间都藏于自己的故乡苏州地区。袁永之造就了《江南春》卷。话雨楼为之造楠木外盒,如今这件外盒也已成文物。过云楼誉此画为“仇画第一”。大概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江南春》卷从过云楼流入近代实业家兼书画收藏大家南浔人庞莱臣手中。庞莱臣号虚斋,他在收藏界的影响是世界性的,很长一段时间,外国人收藏中国古书画,常常以是否有虚斋印来辨别真假,决定是否购买。庞氏将其选入《虚斋名画录》,可见珍重。

            “抛妻弃子”:虚斋庞莱臣保护《江南春》

            1937年日军侵华,过云楼顾氏后人为将藏品抢运到上海租界保护起来,在兵荒马乱的国难之际,不惜将年幼的儿子留在旅店而先运藏品。彼时藏于南浔庞莱臣家的《江南春》卷,又经历了怎样的惊心动魄,才从日军的魔掌中逃脱出来?

            据庞莱臣的后人庞叔龄回忆,当时庞莱臣为了保护这些藏品,决定将藏品由家乡南浔转移到上海。为了路途上的安全,庞莱臣和家人分开,自己专门带着书画由水路赴上海,而孩子们则由庞莱臣的夫人带着走陆路。结果险些弄得家人失散。但是《江南春》卷等书画珍品却也就此摆脱了日军的觊觎,避过了一场燹兵之祸和去国之难。

            应该说《江南春》卷是幸运的,在私人秘藏的楼阁,在文人雅士的赏玩珍爱中,在中国人对文化精神的坚守中,躲过了岁月的动荡,那些水火的侵蚀,那些阴暗的觊觎,那些战乱国难,这其中演绎了无数动人的故事。如今这一份份书画文物,不仅仅是艺术的结晶,更凝聚着中国人对文化艺术的坚贞与赤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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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周册页“护照”记录

            如今这本册页是手卷的形式,从右到左依次按图1、图2、图3、图4、图5的顺序装裱在一起的。顾文彬所加的题跋页为它提供了一个进出各大藏家的“护照”记录。根据题跋可以看到,这件过云楼旧藏,后来辗转到了闵鲁盫的手上。朱积成的题跋记载了当时手卷归闵鲁盫的经过。“客腊持吴下顾氏旧藏石田翁妙卷来,审为真迹。今于兵焚之余转辗为鲁盫所存,弥足珍重。”他感叹说,我真是深幸眼福,在这里记下与手卷幸会之事。多年以后,手卷流转到了上海书画出版社旗下博古斋,2000年春季为艺兰斋收藏。

            郑振铎动用

            “优先购买权”

            解放初,《江南春》卷收藏于庞莱臣后人之手。当时百废待兴,文博事业也在艰难的复建当中。1953年,时任国家文物局局长的郑振铎为故宫(微博)博物院征集明清字画,曾致信上海市文物管理委员会主任徐森玉,将庞氏所藏仇英《江南春》卷列入“非要不可”的六件明清书画当中。郑振铎在致徐森玉的信上这样写道:“……庞氏画,我局在第二批单中,又挑选了二十三件,兹将目录附上。‘非要不可’单中,最重要者,且实际上‘非要不可’者,不过:……仇英江南春图卷……等六件而已。因此间明代的画,至为缺少也。”国家文物局局长为故宫这样的国家级文保单位征集藏品,且直称“非要不可”,也算是动用了类似的“优先购买权”了。

            但是国家文物局局长的“优先购买”要求,在当时却引起了上海市文管会部分委员的不满。他们觉得国家文物局如此“非要不可”,上海市文管会非常没有面子。为此,郑振铎再次致信徐森玉予以安抚说:“委员诸公大可不必‘小家气象’也,庞氏的画,上海方面究竟挑选多少,我们无甚成见。” 并表示将大力支持上博、上图等文保单位的建设发展。但是仍未放弃对仇英《江南春》卷等六件作品的“优先购买”要求。

            最终故宫博物院征集到了数量和质量可观的庞氏藏品,但不知为何,对仇英《江南春》卷的“优先购买”要求却没未能达成。大概是“非要不可”太刺人耳目。

            直到上世纪90年代,艺兰斋从庞氏后人手中购得这幅身世传奇的《江南春》卷,将它带到了南京。发现宋代张择端《清明上河图》的“人民鉴赏家”杨仁恺先生在艺兰斋见到这幅创世名作时,感叹艺兰斋与古画有缘。随着今年年底位于奥铁地铁站旁的艺兰斋美术馆的开放,这件过云楼旧藏珍品将走进它的新传奇,结束几百年私家秘藏的历史走向公众。

            消逝的四开沈周册页

            过云楼顾文彬永远的叹息

            艺兰斋所藏另一件过云楼旧藏是沈周的《芭蕉、山水》册页,共四开。过云楼主顾文彬不但是一位收藏大家,而且娴于诗词、工于书法。他的书法作品传世,但是顾文彬诗词书法与其藏品装裱在一起,却并不多见。这本册页的第五开便为顾文彬的作品。有趣的是,他所题写的《行香子》词句皆摘自南宋大词人吴文英作品,在此却重新组合成一首顾文彬的新词。可见其醉心文化艺术的玩赏之心,可谓欣然自悦。

            据过云楼研究专家樊宁介绍,过云楼藏品的入藏标准是极高的,明代画作仅限当时知名大家的作品。沈周作为有明一代吴门画派的领袖,自然入得过云楼的法眼。顾文彬在词后题跋中毫不掩饰他得到这本册页的喜悦之情。原来这本册页是由顾文彬的儿子顾承从新安鲍氏处获得,顾文彬为之焚香展玩,大有爱不释手之态。但是如此心爱之物却有残缺,顾文彬亦为之深深叹惋。原来这本沈周册页共有八开,可是他却只能看到现在的四页,另一半却不知去向。他感叹道“惜佚其半,未知何日得为延津之合。”期望这本册页能早日复原。如今顾文彬早已离世百年有余,但这本册页的另一半却依然杳无音讯,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若不是一代收藏大家为其挂心牵念,也许我们连它们的存在也不会知道。

            从事明清字画收藏多年的艺兰斋对此心有戚戚,“古代文物十分脆弱,稍有不慎,可能就此消失,不复存在。”

            从过云楼到艺兰斋,几百年的时光雕镂,这些艺术珍品更加淳美、珍贵。当它们在艺兰斋美术馆与公众相遇的那一刹,所有时光的传奇都将因着艺术的美,传达给每位炎黄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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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任编辑: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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